白发少女蜷缩在房间角落的竹椅中，裹着一件黑色的睡袍。
很显然，周不疑身上的脏衣服被换了下来。
她看向在床前忙得手忙脚乱的柏，脏乱的衣物与床单被柏直接无序地仍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散发着不可描述的味道。
周不疑闻着那味道，将半张脸埋进了黑色的衣物中，她的眼神四处游离着，频繁地眨眼无法掩饰她内心的惴惴不安。
我真是做的太过火了。
周不疑**着黑色睡袍上那久置衣柜而产生的陈旧味道，她抱着双膝的双手死死相扣。
太丢脸了！第一次就这样交出去了！守了千年的第一次啊！！！！
“不疑酱？不——疑——酱？！”第一声呼唤未曾得到回答后，柏附下身躯，下巴落在了周不疑的双膝之上，随即发出第二声呼唤。
“嗯？！哇！！喵呜！！”周不疑微微抬头，闯入眼帘的是那双骇人的黑眸，眸中的光亮反射出月牙形的夸张弧度。那弧度和柏嘴角的弧度大体一致。
那是充满病态欲的笑。
周不疑抚着上下起伏的胸口，室内都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呼吸声。自己居然被柏酱吓了一跳，柏酱的病娇属性在自己的放纵下恐怕是有增无减。
不过无所谓了，柏酱变成什么样都好，自己总会帮她收尾。
完美地收尾。
但是柏好像并不在意，她无视了周不疑的大惊小怪般的反应，她只是在意周不疑就在她面前，这就够了。
“不疑酱，房间我已经收拾干净了。”柏的语调显得比较平静。
正是这稍显平静的语调让周不疑松开绷紧的神经，白发少女影影约约地听见了洗衣机的声音。
“我想带不疑酱去一个地方买点东西，之后我便去高圆圆家中看看她，最后回家晒好床单，并拿好换洗衣物就陪着不疑酱住在素素姐家中。”柏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摇晃着，编织着未来的行程。
“好啊，但是我们准备去买什么东西呢？”
“买一个永远不会把我们分隔开的东西。”柏将那根竖起的手指靠在嘴边，卖了一个关子。之后便将周不疑抱入怀中，向着家门口走去。
阳台上的猫粮盆竖着靠立在墙上，好似为了滤干盆中的水珠。看来那发着霉味的猫粮小山已经被柏打扫干净了。
柏打开吱呀作响的房门，走进楼道。她只是确认门关好后，便抱着周不疑走下阶梯。
她已经不在再偏执地将门锁反锁到用钥匙转不动的位置了。
黑发少女顺着那满是铁锈的楼梯扶手而下，她迈下最后一阶阶梯，将周不疑安顿在轮椅之中。
“真可惜，轮椅没有被偷啊。”柏四处张望着，在她的记忆中，这栋筒子楼是治安最糟糕的地方之一。
“轮椅被偷是好事吗？”周不疑额头上划下三道黑线。
“轮椅被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抱着不疑酱去商场了。”柏说着，还做出了一个唾沫下咽的动作。
“柏酱是笨蛋。”周不疑嘟着小嘴，像是一个闹小脾气的小女友一般。
即便柏明目张胆地说着想抱着周不疑的愿望，她还是推着轮椅向小巷尽头那车水马龙的一隅走去。
坐在轮椅上对于周不疑来说，是最习惯的，也是最舒服的。白发少女手肘靠在扶手之上，向轮椅的一角蜷缩着。
周不疑那上下相搭着的白皙裸足下方，小巷那有着裂缝的失修水泥地不断地被甩在二人身后。直到出现规整砖瓦搭建成的人行道。
二人穿过了那小巷，大街的喧嚣将她们拉回了繁华都市。
雨后天晴的星砂市，似乎要将前几日坏天气所欠下的热闹在一天之内报复性地释放出来。
街道两旁的店面外放着流行音乐，轮椅每每经过那巨大的音响之时，周不疑都会下意识地捂上双耳。
柏慢慢地察觉到了周不疑的不适，她将轮椅推到了人行道的外侧。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周不疑的疑问被外放的音乐所掩盖，柏乘机停下轮椅，贴在了周不疑的脸庞上揩油。
“不疑酱再说什么？”
“我只是被这热闹的场景吓到了而已。”
“是吗？”黑发少女四处张望着，今天确实不是什么节日。但是柏还是不想浪费这样欢快的气氛。
因为轮椅上的白发少女总是对自己的过去支支吾吾。直到现在柏仍然不清楚周不疑的过去。
但是柏永远也不会再开口问周不疑的过去，就像自己那悲剧的人生不愿被人提及一样。将心比心。
因此，柏在周不疑身上总会窥见一点自己的影子。
她想让她开心一点。
“过几天是皎月节。”
“啊，是皎月节啊。”周不疑头上的一根枯萎的呆毛立刻立了起来，显得生机勃勃，“柏酱，我总算在这个时代找到一点熟悉的东西了。”
“大家还会在皎月节时团聚吗？”周不疑转过头，向着身后推轮椅问道。
柏看着周不疑的眸子，那双眸子灿若星辰，像是回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会的噢。”柏将嗓子眼中那“也许”二字咽了下去，有关于皎月节家人团聚的习俗确实是黑发少女在国文课本上所得知的，但是这也是她没有亲身经历过的。
星辰月朗，家在何方？
她停下思绪，便将那轮椅向前推去，像是在防范周不疑看穿自己失落的心思一般。
似乎是皎月节打开了周不疑的话匣子，少女在轮椅上摇头晃脑地说着有关于自己记忆中的皎月节。
回忆往昔的言辞中，周不疑还时不时回头向柏确认她那个时代的习俗，她担心有某个习俗没能传承下来。
遗憾是有，慰藉亦存。
……
去商场的一路便是如此度过的。轮椅在商场那气派的大门前停下，周不疑轻声惊叹着岁月带来的变化。
“这和以前的集市真是天壤之别。”
柏只是宠溺地看着轮椅中的白发少女，她抬头看着玻璃门上的倒影，两人都身着黑衣，有那么点情侣装的意思。
心情大好，心情莫名其妙地大好。
黑发少女低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欢快调小曲，将轮椅推入了商品琳琅满目的大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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